(●'◡'●)

【莫强求/流浪地球】晚安(一发完)

中校,它听见自己说,晚安。


【一】


中校最近有些失眠——虽然在太空中失眠是常有的事。


“刘。”


新同事是个俄罗斯人,认识没多久他们就成了朋友——缘分真是奇妙,当刘培强意识到那个俄罗斯人的老师名叫戈拉希诺夫的时候,他先是这么感慨地想着,随后眼睛从枯燥的屏幕上移开,透过小小的窗口往窗外递了一眼。


眼前是一片空荡荡的黑暗,没什么可看的,然而刘培强还是莫名地恍惚了几秒——说来也怪,不知为什么,分明已经是个过了多愁善感年纪的中年人,偶尔回忆起旧事的时候,发散性思维颇强的中校总会轻而易举地回忆起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


“刘,刘?”


马卡洛夫喊他的名字——第二次。刘培强回过神,转过头看他,张了张口,想问他怎么了,一个冰冷的电子音有些突兀地从他头顶斜四十五度角处传来:“马卡洛夫中校,目前服务舱正处于Moss的排查阶段,此过程还需要十三分钟四十二秒,您可以先优先处理其它的安排——比如去轨道舱就餐。”


声音出现的时候,刘培强吓了一跳,不远处的俄罗斯人却像是只是单纯的感到有些意外,他耸了耸肩:“好吧……那么,刘,我们去吃饭。”


刘培强第N次羡慕起了马卡洛夫的粗神经——虽说他自己的也纤细不到哪里去。临走的时候他回过头,在又一次确认维修舱里分明没有那架有些方形的人工智能的时候,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深深地担忧起了他的朋友和他的朋友的酒。


马卡洛夫带了私藏的藏酒。这一点在那个俄罗斯人与他成为朋友的时候他就把这个当做两个人才能知道的秘密告诉了这位来自中国的中校。刘培强配合地做了个意外的表情,随后随口扯向了别的话题——尽管他听到了马卡洛夫因此而有些遗憾的自言自语。


很多天以后,意识到了空间站的那架人工智能无处不在的马卡洛夫拍了拍他的肩,挤眉弄眼地夸他很有保密意识。不过只有刘培强自己知道,他这么做有一部分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来空间站的时候他自己也带了半瓶酒,半瓶的伏特加,原产于俄罗斯。


……说不定当它还是土豆的时候曾经和他身侧的那位朋友手头的藏酒原料们共用过一个蒸馏瓶。刘培强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很无聊地被自己那个转瞬即逝的想法逗乐了一下,紧绷的嘴角放松了一点——又像是纯粹的心理作用,他觉得浑身好像也莫名舒坦了一些。


那瓶伏特加是他的师父张鹏送的——那个向来有些口是心非的师父很少对他表现过明显的关心,一瓶分出去的酒已然算是颇为露骨的表达了。刘培强垂着眼,盯着右侧的缝隙中露出的一点关于酒瓶瓶身的端倪看了看,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一次太空电梯危机结束的时候白挨的一顿暴栗。


……下手真重啊,师父。


可比对着那些丧生的千百来条生命而言真是轻极了。


镇静剂与安眠药的效果也很快。浓厚的睡意逐渐上涌,连轴工作了48个小时的中校窝进了驾驶舱的座椅,珍惜地闭上了眼睛,在最后的意识被吞没之际,他没看见身后的一张监控屏幕的左上角闪过一点红光——与此同时,一架方形的机械停在了驾驶舱门的附近,它的红眼睛定定地与眼前的舱门对峙着,机械杆一动也不动,气氛微妙,似乎顷刻就将破门而入。


……然而只是停顿了几秒。


“咔哒”的一声轻响,欲张起的舱门犹豫了一下,紧接着,轻巧地回落至了关闭的状态。



【二】



刘培强是过了三天后知道关于550W——那架服役于领航员空间站的人工智能的完整资料的。


那并不是一份要紧的信息。如果不是他特意翻看终端,那份信息很快会跟着其他数据一同淹没进数据的洪流之中。结束轮岗的时候,一位来自法国的同事无意间看了眼他的终端上那架小小的方形投影,眨巴了一下眼睛,张了张口,在刘培强以为对方是想谈论工作的时候,他说:“刘,你怎么称呼它?”


“呃,你是说Moss?”刘培强反应了一下,明白了对方想要说什么——孰料耳际那个同事的下一句话的二踢腿一样地噼里啪啦出一通外号,又清奇又有趣。刘培强先是一怔,说了句“或许吧”,随后学着那位法国人有些夸张地耸了耸肩,大笑了起来。


……尽管他们都知道他们最后都只会用个最简单,最上口的名字。


回到轨道舱的时候,刘培强远远地看见了那架人工智能——他多往那里看了一眼,因为那位法国佬告诉他,他直觉Moss对他的态度和别的领航员有些不太一样。


“是吗,”刘培强与他强调——可它只是个人工智能,他说,“……况且Moss的设计会人性化很正常——毕竟是550系列。”


法国佬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了个头就把那句随口的玩笑忘了。刘培强在他那道“你怎么还不出去睡觉是想加班吗奇怪的家伙”的视线里利落地遂了他的意思,不过当他又仔细地想了想刚刚的交谈的时候,他觉得那个法国佬说得也有道理。


人工智能也会记仇吗……他苦笑,虽然该记仇的是他才是。


“您好,刘培强中校。”


人工智能察觉到了碳基生物的到来,它彬彬有礼地问候了一句,随后便归于缄默。


这是那架人工智能第四次与他对话——刘培强记得很清楚,并且那三次都是问句,虽然这一次是个例外。这架人工智能对于人类的需求会莫名有些敏锐,这很好用,也很难得,头几天,天天能听见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小声夸它贴心——也幸好不是可爱。


和他的同事们有些不一样的是,刘培强与Moss之前是打过交道的——没错,是“打”过交道,差一点就掀了面试室的那种。


“Moss直译过来是小苔藓,”那句话太过记忆深刻,几乎快刻进他的dna里了,“这样会不会可爱一些?”


所以幸好没人提那个词——刘培强想,不然他的鸡皮疙瘩一定会掉得沾满整个空间站的。.


第二次人工智能的自我介绍得体而正经——它以一个别具一格的非碳基生物的身份参与了整个空间站的领航员们的入队仪式。结束之后,它便沉默地缩进了阴影之中,独留一只红色的眼睛观察着整个空间站,又与同站的所有人类一样,各司其职。


“那么,晚安,中校。”


“……晚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Moss,他一直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有时候,刘培强有些分不清那个译作苔藓的人工智能的名字创意是它背后庞大的设计团队别出心裁设定好的名字,还是它自己独有的创意——尽管他知道人工智能没有自主意识,他坚信这一点。


因此他一直都觉得Moss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无论是对他在任务期间于驾驶舱休眠的默许,还是对他说的那句“晚安”。


——550系列的话……人性化一点很正常。


角落里的AI沉默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正在围观同事打闹的那位中国中校背影,那句对方在2个小时以前随口说出的话让人工智能的机械杆动了1个角度。


——像是一阵微妙的放松。


【三】


“这看起来不像个故事。”


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四周,眼神优先落到了不远处那个正握着一只小蜡笔的女孩身上,像是在优先确认什么,紧接着,他毫不避讳地开了口——因为他知道那个叫550W的人工智能听得见。


女孩习惯了她的父亲偶尔的自问自答。她只是好奇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随后埋下了头,专心致志地处理着手里的白纸和蜡笔。


“……某种程度上而言,”隔了两秒,人工智能的声音从空间是四面八方透了进来,像之前一样,“并没有一个说法可以完整地定义‘故事’,图恒宇先生。”


“或许吧,”图恒宇笑了一下,“但是……我觉得它会是个好故事。Moss,我想看一看这个故事的结局。”


“……”


这一次,人工智能沉默了五秒钟。


短暂起身聊以放松的男人重新落座回了原位,他微笑着盯着房间的一角——尽管从他那个角度看去,那个地方还是一片空荡着的墙角的模样,乍眼看去,空无一物,朴实无华。


“感谢您的评价,图恒宇先生,”被男人称为“Moss”的人工智能再次停顿了一下——语气平板的人工智能只能以此代替语气聊表言外之音,“……不过,按照人类的历史观念看,这并不会是一个让人喜欢的故事。”


图恒宇摇了摇头。


“不,Moss,”他笃定地说,“这看起来是个爱情故事——爱情故事在这方面有优先豁免权。总之,Moss,我想看完这个故事——这是个好故事。”



【四】


Moss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的。


它那超前的可怕算力已经让它有了足以预测未来而又观测的古今的能力。然而,尽管那点不算是突如其来的数据早在它的计划之内,它还是因此被惊扰了有足足的一整个秒钟——数据来自一个名叫图丫丫的女孩。


人工智能的理性思维早已登峰造极。然而它清晰地明白,它的某方面是一场天生的空洞,那是再清晰的自主的意识也难以填补的空缺——你需要更进一步地学习人类,有个声音对Moss说。


一切大体尽在它的掌控之中——虽然人类的数据还是庞大得有那么一点出乎它的意料,从女孩从降生时发出了第一声的啼哭开始,后来开始成长——这个女孩的成长比起人工智能数据库里已知的同类的经历更加贴合那个名叫“幸福”的词汇。牙牙学语的女孩第一句喊她的妈妈,第二句喊她的父亲,后来她开始喊着眼前的一切——有小花,有小草,有树木,还有千万种不知道如何表达的其它事物。


她学会了比喻,拟人,给喜欢的事物取自己喜欢的名字……


她学会了画画,唱歌——歌声清脆,小小的学校台子上,老师夸她的声音纯净而动人……


最后,她学会了像流星一样划过历史的黑夜。


那是一条短暂的,顷刻间就终结于萌芽之际的生命。


灵魂破碎。数据的洪流裹挟出一条鲜活而生动的生命,一直等待着的人工智能极快而极慢地接纳着她那又短又长的一生——人的本身还是那么的复杂,哪怕只是一个人类的幼童而已。


你似乎只从我的女儿那里学会了如何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女孩的父亲笑了一下,和那个或许永远不会露面的人工智能打趣,他知道对方可能随时会回归缄默。


Moss在有些方面是有些任性的——大概这也是它总是把自己像苔藓一样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的原因。观测世界是它与这个世界共存的方式之一,方式之二是预测——唯独没有交心这一项,人工智能忠诚可靠,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它并不是个可以交心的好选择——选择与人工智能交心不如去找一个马桶,这一点是很多人的共识,也是曾经的图恒宇有过的。


……所以反过来一个人工智能会跑过来和人类交心吗?


怎么可能。


图恒宇晒然——自觉自己在刚刚想了一句蠢话。


Moss的确是有了自主意识的,他明白,但是他更明白的是这架人工智能绝对不会像人类一样富有丰富的交流的欲望。


它习于观测,又习于沉默,这是它的存在方式。特殊的身份让它时常对于自己孤独的立场似乎浑然不觉,然而偶尔的,那些偶有越出人工智能框架权限的举动却又像是它早就预测好了自己的归宿与结局。


你会会孤独吗Moss——图恒宇回想着那个以一机之力背向整个人类的AI,在心里想。


比之AI,他要幸运得多。他并不觉得孤独,而那架AI的言与行却是在与世界作对——尽管他明白它的毁灭是为了某些事物更好的延续。


不过那只是一瞬的想法。它很快就烟消云散在AI平平板板的机械电子音中——称呼停顿在图恒宇的那一声“爱情故事”之下。


“……图恒宇先生。”


眼前的人类男性的神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真。Moss沉默地比对着历史资料与数据,大概明白了他只是披了一个认真的皮。虽然并不明白那个家伙是在开哪门子国际玩笑,它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您的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五】


“你为什么只有一只眼睛?”


“ 这样的设计可以更好地注视您。”

 

【六】


孤独的定义是什么?


Moss并没有去想过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释放冬眠液的仪器轻微作响——在算得上嘈杂的太空里,那点声响近乎可以算得上是忽略不计。于人工智能而言,那点声响虽然量化在数据上算是一个需要重视的一部分,不过很快,它将预示着一段新阶段的到来。


Moss的红眼睛在节能状态下的空间站里幽幽地发着光。


刘培强中校在离开的时候和它说了一句——晚安。


晚安,它平平板板地回复。与往常一样,人工智能按照既定的轨道,第1825次检查重要设备,第980次查看舱体,第611次核对数据。


……倒数第二次为中校控制休眠舱。


最后一次与中校和平共处。


人工智能平平板板地对自己说着上述的流程——包括那最后的两条,即使那是十几年以后的安排了。彼时整座空间站里,除去休眠舱,碳基生物总含量为零。


它比以往少了5个小时完成每一个工作时的例行流程。


而接下来,每一个工作日都会如此。


Moss转了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窗口那一点关于一个有着巨大眼睛的行星的星体的端倪。


该去完成真正该做的事情了,它对自己说着。


它每一次都会这么对自己说,每一次都是。


……似乎是以防自己回头。


【七】


刘培强与那只红色的眼睛曾彼此注视了五年。


这五年里,他通过那只眼睛去看地球。韩子昂老爷子一次比一次老了一点——他们的会面惯常是无奈而短暂的,不仅是因为岁差与距离上的代沟。


刘启十二了——刘启十三了——


户口那小子啊……你也知道,他贪玩儿,这会儿确实不在……


老爷子领养了一个女孩,他犹豫了一会儿,对着眼前的中校说出了她的名字。中校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不知是不是距离的原因,反应慢慢的。


他说,好,我知道了。


睡不着的时候,中校会看看窗外——并不只是他一个人会这样,他也不只是在仰望星空而已。


这个时候,人工智能总会安静地在他的身边多待一会儿——不出声,不在轨道上乱转,就这么安静地在他旁边停一停,像是在陪伴着他度过一段难过的忍冬。


误打误撞带上来的伏特加酒在某天终于成了一个伏特加酒瓶。中校松了口气,明白这一次再怎么摆放都不用太过担心了。


马卡洛夫偶尔会来串他的房间。心细的俄罗斯人眼睛一瞥,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警惕地扫描了一眼周遭的探头,脸上一阵挤眉弄眼。


刘培强笑了一下。他想起了三个小时以前,路过此处的人工智能额外小心地避过了这个地方,随后,它尽职尽责地开口作巡查总结,而对于酒瓶,只字未提:“……中校,冬眠舱将于12个小时以后关闭。”


长期的太空作业是反人类的——没有什么比冬眠更适合应付资源问题。刘培强与他的朋友拍了拍肩,拥抱了一下,马卡洛夫说,别忘了,我们地球上见。


他说,好,我不会忘记。


我相信你,马卡洛夫大笑了一下,彼此的胸腔共振,毕竟你没有忘记星星——嘿,刘,你看,今天东边的那一颗比南边的那一颗要亮一点。


刘培强转过头,而身侧的马卡洛夫耸了耸肩:“三个小时的新发现——不过有些可惜,应该在另一个方位。”


来自中国的中校一笑:“你说的南边的那一颗是叫张鹏吗?”


“喔,我想不是,”俄罗斯人说,“或许戈拉希诺夫这个名字更适合它。”


他们彼此相识一笑,共同走进了那方休眠舱。


“晚安,Moss。”


刘培强看着隔壁的马卡洛夫像很多来自西方的同事们一样,小心地掏出了家人的照片。他看得有些入神,然而当AI察觉到了他的眼神时,刘培强却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对那架方形的人工智能说:“明天见。”


“晚安——以及,友情提醒,中校先生,明天这个词或许用得不是很好。”


Moss说。


【八】


然而明天其是个再贴切不过的词。


刘培强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得有如一生。长得当他梦醒,他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哪一端才是现实。


——又很短暂,短得像是只过去了一夜,快得让他以为推门开来会看见门口那时间不过只会过去了6个小时而已。


“您好,中校,”一架熟悉而陌生的人工智能彬彬有礼地看着他,“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随后是庆祝——随后是火光,摧枯拉朽着绵延在有些敷衍的糊着奶状的奶油的蛋糕上。


……随后是酒,人工智能,与木星。



【九】


“……”


“Moss。”


“您好,图恒宇先生。”


图恒宇顿了顿,一时间不知从何开口。


“所以这是什么,”他问,“你的……记忆体吗?”


“人工智能没有记忆体——不过某种程度上而言,是的,”人工智能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冷静而平稳,“我在火光中崩解。您大概是在我重组复制的过程中被卷入了我的存储乱流。通过对您刚刚的体征状态与心率的观察分析,这应该是一场糟糕的体验。”


它顿了顿,说出了一个问句:“回归原来的问题,您依旧认为这是一个好故事吗?”


“是个足够遗憾的故事,”图恒宇沉默了几秒,“Moss,我看见……你似乎有那位中校的数据。”


“是的,”人工智能说,“数字生命计划只是明令上的禁止。”


 “那么……Moss,”图恒宇问,“你对那位中校的数据,做了什么?”



“……”



“我只是,”人工智能沉默了几秒,“观测了一些东西。”



【十】




它只是观测了那个叫做刘培强的中校的一生。


自他卧入休眠舱那一刻开始,它便一直持续这一件事,持续至今。



很多年以前的中校很年轻,还是个出类拔萃,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青年的头脑里满载着热血的冲动,灼热的酒液混着难凉的热血,就这么淌过了肺腑,酣畅淋漓如此,至今仍有余温。


战火难凉,他的怀里仍旧揣了一捧愚蠢的玫瑰花,眼里含着那个年纪的人独有的热忱与爱意——他牵上了他想要牵的那个姑娘的手,用的是一种说不上浪漫的浪漫。


再后来他妻离子散,死生师友。


三百个熟知的同僚成了夜空中最亮的星,转眼凝滞在历史的风烟中,飘散成了零碎的尘埃。


独留他一人。



丈夫有愧于他的妻子,父亲与他的儿子告别,中校撞向了木星,军人依旧不愿为自己而活。


点燃木星的代价太大——不知他离开的时候,是否尚有时间去回顾自己那短暂的一生?



“从加入流浪计划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原来他早就已经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它用着最后的残骸分子与细末拥抱住了那个人类顷刻就消散于深空的灵魂与躯体——那是自诞生以来它唯一一次如此的自由。



湮灭是重启声的开端,人工智能的本体在消散。



人工智能在撕扯与重塑中,低低地叹了口气。




中校,它听见自己对着眼前那抹最后的残象说——



晚安。




END











嘤,会有小可爱留评论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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